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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人生的文章:路,漫漫而修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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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站:路,是靠人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来的,是需要我们的不断的坚持,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《路,漫漫而修远》。

关于人生的文章:路,漫漫而修远

长期的读写生涯中,我发现:不知为什么,许多人喜欢在“路”上做文章。岂不是?《山乡的路》、《致富的路》、《路之歌》……更有甚者,有的还索性舍弃了头尾。我的老师也多次要我写“路”,亏他讲的头头是道,可我当时总没那个兴趣。

但当我的命运同山乡紧紧结合的时候,我便深深地赞叹着这命题的妙用。

一九八一年,我从幻想的云天里跌落,掉进了一块冷僻的土地。整日躲在学校,生活单调极了。最愉快的恐怕数星期天进城,尽管走的是一条破烂不堪的乡村公路。真可谓“乘兴而来,败兴而归”了!进了城,宽敞平坦的路面,满目华丽的高楼,令人浮想联翩。我深感自己从一个非人的世界而来。最后只好灌进一盅酒,晃荡荡窜在归途上,任坑坑洼洼蹂躏着腿脚,直到太阳偏西,才长嘘一气,倒在陋室的床上……

自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。我常哀叹山乡荒凉,我常怪罪大自然对山乡命运不公正的安排。在茫然中,我无时不在寻求山乡落后的缘由。

那是沉痛无比的日子啊,我把目光投向了田野。荒秃秃的山峦间,散布着几间孤零零的破瓦房,除了偶尔几声凄厉的狗喟外,其余便是墓地般的死寂。窄窄的田埂上,有挑着、背着的人,如牛负重,步履维艰,酷似屏幕上颤栗的木偶——稍一失脚,厄运就会降临的。我的目光几乎凝滞了。一会儿,路上过来一对挑碳的人。真难想象,难道他们就不是人?筐上加了个“山”,一个个赤膊上阵,大汗淋漓,牙关紧咬,气喘吁吁。问何苦这样,他们抹着汗水笑了笑,回答吓我一跳:“挑碳烧成砖,就这都赚一半!”望着他们,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几句在山乡广为流传的歌谣来:

“罗书记的库(修水库),庞书记的路(修公路),赵书记的树(栽桑植树)。陈书记为了三亲六故,两砣‘浑’球事没做……”

简直是一部绝妙的历史,艺术地评判了山乡历届首长们的功过。啊,路,如今我才知道,您在山乡人心中占有何等重要的地位。您是致富的路啊幸福的路。此时此刻,我的眼眶湿润了,仿佛听到了山乡人肩挑背磨的呻吟,看到了那扼住山乡人咽喉的毒手——落后的交通。沿着山乡的路,我抬起了沉重的头颅,目光久久凝视着夕阳辉映的天际。

不久,我摘掉了光棍的帽子。妻子工作的厂子在四座大山之外,公路成了维系我们感情的纽带。我们,还有我们儿子的命运全在里面。我们从此开始了车轮滚滚的生活。无论是一路飞灰的晴日,还是泥水飞溅的雨天,它与我们结下了生死之缘。路,一条灾难深重的路!

当然,路不是没人问津。每年冬春二节农闲,筑路大军成千上万,进军号角呼啦啦震天。可在那“光打雷不下雨”的年月,和许多重大建设一样,结果只能是劳民伤财,给山乡人的伤口再撒一把盐。“公路年年修,交通难上难;司机叫头疼,行人喊爹娘。”一路人的心酸啊,一路人的哀鸣。我的希望萌生了,泯灭;泯灭了,又萌生。

一九八五年的初冬,山乡建设的历史掀开了火红的一页。这里的人从悲凉的深秋里过来,为实现多少代人的梦想,一扫从前的沉沦和悲观,以战斗的姿态去迎接着冬天。

一个周末的早晨,公路上飞过来一队筑路的年轻人,个个虎虎有生。看那样儿,叫人禁不住想到“包公”了。黑乎乎的脸蛋,记录了多少风风雨雨的洗礼。激动之余,我不免几分担忧:这么几个人,顶替过去的千军万马,谈何容易!出乎意料,他们来了个反守为攻:“来的千千,去的万万,怀疑的何止你?可不要门缝里把人看扁了!”看着他们坚定沉着的英姿,我还能说什么呢?当我爬上山梁回首的时候,朝阳映红了大地。我想,如果把公路比作一根金色的琴弦,那么,筑路工锤头下飞出的交响曲,说不定就在明天。

是的,真的那么切近。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,公路上出现了亘古未见的奇观——好一段足有两里长的新崭崭的路面呼啦啦铺开。人们喜出望外,象重压之下解脱了出来,心情格外的轻松,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,一路流连忘返,一路啧啧赞叹。我浑身奔涌着一股强烈的自豪感,目光自觉地移向路旁沾满新土的石磙,还有两端磨得晶亮的钢轴。

一个难得的机会,我见到了道班队的周班长。他似乎不是骨肉的躯体,整天忙于找矿、运输、质量监管,鞋子磨烂了一双又一双,衣服湿了干、干了又湿;白天饥肠辘辘,晚上熬更守夜。谈到辛苦,他笑着说:“没事,我们都习惯了。”转而脸沉了下来:“最可恨有人趁机‘敲竹杠’!”听完了他们心酸的诉说,我感到万般悲愤。贫困和愚昧原来是一对孪生——一根竹子要几十元的讨价,蚕食路道、霸占石料水源以及辱骂养路工等劣迹屡见不鲜。我怀疑这些人的良心被狗吃了,视祖祖辈辈变牛做马为荣。该是分手的时候了,为了缓和沉闷的气氛,我准备说上几句安慰的话。岂知他们的话才是这次谈话的最好归属:“话又说转来,现在的工作嘛,哪又轻松的?有全乡父老乡亲做后盾,我们怕个屁!依我看,明年春天通班车没问题。”

山乡,摄人心魂的山乡。十年间,也曾有多少事令人爽心悦目,夜不能寐。然而,能使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满意的却仅此一例——我第一次听到他们,不,整个山乡人强烈的心声,我想,有了这种可贵的气质,何愁天下有办不成的事业?这,自然是我全部山乡生活的结晶。换句话说,时至今日,我将成为山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
前不久,好心人对我说:“介于你的特殊情况,只要活动活动,便可脱离苦海远走高飞的。”我暗自好笑,周末同妻子商量,那才叫“妇随夫唱”呢——甭多费唇舌,她嫣然一笑,接受了我买自行车的设想。山乡喜获新生的路,又多了个忠诚的伴侣!

路,漫漫而修远。可是,建设者脚下的路坦荡而宽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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