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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旅生活小说:晒衣服风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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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军旅生活小说:晒衣服风波

不大的院子里坐落着南北两栋宿舍楼,像两座耸立的大山,中间隔着宽宽的水泥地训练场。

上个月,院子里北楼的通信连调整改革了,我们一部分人转隶至新单位,搬到与北楼隔场相望的南楼。

院子全是通信连的,只是由于改革的原因,我们这栋楼划分给了刚组建的新连队。

院子里的人原来都是一个单位的,现在编制体制完全分开,连人员管理、标志服饰都换了,形成了所谓的“一个大院,两种编制”。

不过,训练场是公共的,餐厅也不例外,就连宿舍楼旁边一字排开的长长晾衣铁架都没有区分,大家照旧你挂你的,我晒我的,各种红黄绿蓝交织在一起随风舞动。

“班长,我晾的衣服不见了!这可咋办?”一天,大嘴的小李踩着风火轮似的旋进宿舍,一进门就嚷嚷,接着开始翻腾几个大衣柜。

我正写着教育笔记,没理他,大家都知道,他那张大嘴从来没有正形,整天丢三落四的,还时不时故意冒个泡逗大家开心。

大衣柜和内务柜的铁皮门“噼里啪啦”好一会儿,也没有个所以然。

“坏了,真找不见了!”小李随手甩了一把汗,毛毛躁躁地一屁股墩在床铺上。

“衣服真丢了?”看他满头大汗急慌慌的样子,我转过头问。

他抿着嘴唇点点头,沉默一会儿,若有所思地:“刚才外面起风,我去收衣服的时候,正好碰见了对面通信连的几个抱着衣服往回跑……班长,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拿了我的衣服……”

“想的有点多吧?谁稀罕你那脏兮兮的衣服。”边上的小王硬邦邦回了他一句。

“我怎么就觉得刚才小刘迎面看我的眼神怪怪的,”小李仿佛恍然大悟地沉浸在自己的意境里:“他要是心里没事,干嘛贼眉鼠眼地看我?”

我听得有点蒙,这是哪儿跟哪儿啊?

小王悄悄朝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。

“尤其是小刘那几个,他们那帮人一开始就没给我好脸色,咱们还在通信连的时候,一直就对我有意见,在菜地种菜那会儿还跟我吵过架呢,”小李愈发忿忿地:“肯定是他们中间谁干的,背后下黑手啊,太可恶了!”我甚至能听见他牙齿咬得“咯咯”响。

“证据呢?你讲别人总要有点依据啊。”我觉得话不舒服,有点窝火:“有证据才有真相嘛。”

“小李,又小题大做吧?”忙着系篮球鞋带的小王忙不迭地加一句:“我正要跟通信连的哥儿们组队打篮球呢,你可别打退堂鼓!”

“是啊,你这也太草木皆兵了吧。”对面正打手游的小陈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,目光顺着手机上沿探过来:“小李,没证据可不能乱讲破坏战友团结的话呀!”

“好,我这就找证据去!”小李气鼓鼓地转头溜烟儿跑了,留下面面相觑的我们几个。

直到快开饭,他才耷拉着脑袋回来,看他那垂头丧气的熊样儿,不用问,一无所获,我们几个又好气又好笑地忍着,这小子大概在晾衣架那儿掘地三尺了吧。

可我们没想到的还在后面。

02

“咦,这几天,对面通信连不洗衣服了吗?”这天,小陈抱着晾干的衣服回来,一进门就懵懂地问。

“是吗?”我半信半疑地走到二楼阳台往下一看,可不是吗,长长的晾衣架上只有零星的几件衣服挂在那里,显得有些形单落寞。

“也许……跟小李有关,我听说……”小陈有点犹豫。

“怎么了?快说!”我更摸不着头脑,急得就差拉起他的裤腿角倒提着,一股脑儿把话都倒出来。

“班长,我听说……”小陈四下看了看,刻意压低声音:“小李那天去了通信连,跟人争争吵吵地要衣服……”

“他发什么神经啊!”我脱口而出:“跟谁要衣服?”

小陈耸耸肩,撇了撇嘴:“我也不知道,反正就是挨个房间找人问呗,好像语气还不太好……”

“后来呢?”我追着问。

“这不就是后来吗?”小陈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晾衣架:“人家通信连肯定开始有意躲避着咱们了,跟咱们划清界限呢。”

“麻烦大了!”我上火地使劲一巴掌“啪”拍在阳台围栏上。

我说呢,这几天,总觉得通信连的兄弟们怪怪的,平时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,打招呼也不怎么理睬,连脸上的笑都像是使劲硬挤出来的,原来还有小李闹腾人家要衣服这档子事儿!

没凭没据跟人家要衣服,他是想法直筒子一根筋还是大脑短路缺根弦,简直卯足了较劲儿的斗牛啊,不仅不撞南墙不回头,就算撞倒了南墙还得吐口唾沫再踩一脚是吧,非得硬生生地在通信连和我们之间制造不和谐甚至隔阂吗?

“怎么搞的?他是……”话没出口,自觉不妥,我压着火把“猪脑子”三个字咽了下去。

可是,如果把小李拉过来骂一顿也似乎有些不妥,解决不解决问题不说,他丢的衣服迟迟不见踪影,仿佛蒸发一般,谁赶上谁着急呀,衣服是小事,主要是莫名其妙丢东西这事情气人呀!

最重要的是,通信连那边怎么办,都是原单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好兄弟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为了这么点小事,搞得大家相互猜疑,扯点脸皮,心里疙疙瘩瘩的,你说这叫什么事啊,更别说在值勤保障、业务训练方面,一直都需要两方相互配合、密切协作的,根本分不开,退一步说,业务方面可以不考虑,影响了战友兄弟情义可是万万不能的。

想来想去,脑袋都快木了,我也没个主意,只好再三提醒自己先压下火,等等再说。

03

周末,连里安排我们班打猪草。

看小李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,我背上竹篓,顺手扔给他一把镰刀。

大片的苜蓿地紧挨着晾衣架,中间就隔了条窄窄的水泥砖甬道,成行成列的绿油油苜蓿昂首挺胸,正迎着炎炎的夏日茁壮成长,像一队队挺拔的哨兵。

“郁闷!”小李憋着脸自言自语,手里的镰刀挥得“呼呼”响,甩打起的狗尾草和矮灌木乱飞:“衣服被偷了,本来心里就不舒服,大周末的还割草,真是气人!”

看着他自顾自的滑稽样子,我也无奈了,轻轻摇了摇头。

小李嘴里还在一个劲儿地叨叨什么,我没听清。

“班长,你说我咋这么背呢?”嘟囔半天见我没反应,小李回过头来:“好好洗个衣服,我是招谁惹谁了?晾衣架上这么多衣服,非得偷走我的,你说气人不气人?”

我知道这家伙就是个直肠子,想什么说什么,一竿子到底,从不经过大脑考虑,索性不理他,继续低头割着草。

见我没反应,他又自个晃悠回去挥起镰刀对着高高的野草撒气。

“怎么苜蓿地里有套衣服?”我左手捏住一把草,右手正要伸过镰刀去割的时候,前面大概一两米远的地上,散落着一套脏兮兮的短袖夏常服。

“衣服?”旁边的小李扔下镰刀跑过来,这小子耳朵灵光的很,可能是这几天连吃饭、做梦脑子里都是“衣服”这俩字儿。

“你看,明明是风吹到草丛里的,衣架都带着呢,”我弯腰捡起灰扑扑的衬衣和夏长裤,伸手摸了摸:“早干透了,看这样子,刮到这儿好几天了。”

“是我的衣服吗?”小李满腹狐疑地凑过来,翻开衣襟旁的标签,模模糊糊写着个“小李子”三个字。

“你的吗?”我侧过脸仔细打量着周围的苜蓿丛,一列列齐整茁壮的苜蓿郁郁葱葱,只在两列之间稍余点空间。

“我的……是我的……”小李满心的欢喜又仿佛有点惭愧:“咋会在这儿?不是……被偷了吗?”

“什么被偷了?话还不是你自己说的。”我指着旁边齐腰的苜蓿:“你看苜蓿长得这么高,那天起风恰好又把衣服吹到了两排苜蓿中间的空隙里,如果不是来这里割草,只站在外面看,根本不可能找到,再说了,要是有人偷你衣服,还会放在这里吗,就算是扔,也肯定会扔远一点嘛。”

小李提着脏兮兮的衣服围着那片苜蓿地来回转了好几圈,边摇头晃脑地:“咋会这么巧,他们几个的衣服都挂在了苜蓿上面,就我的给吹到底下,这恼人的风!”

“压根就不关风的事,是你一开始就对通信连的兄弟有看法,”我抬起手使劲弹了一下他额头:“你呀,老是揪住点芝麻粒大小的事就想当然,没少伤战友们的心吧?”

“是啊,是啊,确实有点……尴尬……”小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红着脸:“谁让我说话不经过大脑,都怪这张臭嘴。”他抬手擦了擦汗,说话带点结巴:“班长……以后一定要......多提醒着我点……我这……咋办呀?”他摊开双手,面露难色。

“行了,谁跟你一样小人之心,”我停下手里的活,想了想:“明天,我去跟通信连解释清楚,一定要说通他们把衣服再挂回来,原本就是一个单位的好兄弟,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,单位换了、编制变了,可兄弟们的战友情谊一点没变,积累的深厚感情一点没变,说到底,衣服、晾衣架都可以再买再建,可是心里的隔阂一旦形成,就再也没有以前单位战友们之间的团结和谐了。”说着,转过脸朝向他:“小李,这种玩笑我们决不能开,也决对开不起,你明白吗?”

“是,班长……是我下结论太草率了,”小李不住地小鸡啄米般点头:“看这点小事让我给闹腾的,惭愧呀!”

“那你还冤枉通信连的兄弟们吗?”我话锋一转,明知故问,带点揶揄地瞅着他。

“哎哟,班长,我错了,”小李脸“腾”地又红到了脖子,一个劲儿地朝我摆着手:“这话可不敢再说了,尴尬……尴尬……”

没等我开口,小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,抬手“啪”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,拔腿就往回跑。

“喂,干嘛去?”我一愣神,没弄懂他一天到晚风风火火地到底是什么路子。

“我给通信连的兄弟们道歉去!”他头也没回地喊了一嗓子:“班长,呆会儿如果连里集合,帮我请个假!”